了解渭南，開啟文物之旅——渭南鼓樓背后的故事
渭南縣城由明光原遷至老城已經(jīng)有一千四百多年，作為大門的鼓樓是明清縣衙僅存的建筑，其余建筑從民國初年開始，逐漸消沒在歷史的塵煙中。過去的渭南縣衙是什么樣子，在鼓樓的背后，還有哪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呢？
鼓樓在古代是作報時用的，為使鼓聲能傳遍全城，就必須建造高樓，設置大鼓。渭南城歷史悠久，自然離不開鼓樓。渭南鼓樓位于老城內(nèi)，原軍分區(qū)招待所大門上。據(jù)舊志記載，元代之前鼓樓所在位置不可考，現(xiàn)在的鼓樓始建于明初，為縣丞吳云所建，并把它作為縣衙的大門。起初并沒有蓋樓，只是建一個高高的平臺，下面是門洞，高臺上面露天放著鼓和鐘。嘉靖三十四年十二月，華州大地震時毀壞了平臺，次年重建，改建成城門重樓式建筑。自此渭南縣衙辦公和四周的居民生活都離不開鼓聲，鼓聲亦成為當時人們最熟悉的聲音，人們依賴它安排生活作息。
重樓式建筑譙樓上額處題有“渭南縣”，前有照壁一堵。外墻南面經(jīng)常張貼政府榜文。北面畫有形如麒麟的貪婪之獸。據(jù)說該獸能吞下金銀財寶，但它仍不滿足，還想吃掉太陽。此畫意在警誡官員，不要貪得無厭。
衙門前兩側(cè)還有兩個角門。西邊一座名為“申明亭”，用來公布重大典型違法案例，勸善懲惡；東邊那座名為“旌善亭”，用來宣揚“臥冰求鯉”這類孝悌仁愛的善人善事。這兩座亭子兼有宣講宣傳功能，類似于當今基層社區(qū)的定期宣傳活動。每逢初一、十五，知縣要來這里給當?shù)厝罕娺M行宣講。
進門有一堵作為屏障的矮墻叫蕭墻，有莊嚴肅穆的含義。蕭墻標志著官署內(nèi)外就此隔開，成語禍起蕭墻指的就是事端發(fā)生于內(nèi)部。繞過蕭墻來到正院，“牧愛堂”牌匾就掛在正院大堂上抱廈檐下，意思是統(tǒng)治人民要有愛心。牧，治民也。
牧愛堂前有一牌坊，上書“公生明”三個大字，名曰“戒石坊”。戒石背面刻有“爾奉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十六個字，以勸誡縣官以民為本，秉公辦事。
在正院東西兩側(cè)院落里，是被稱為“六房”的六吏辦公室，還有存儲糧谷的倉房和存儲銀錢的庫房。西邊院子從北到南分別是倉房、刑房、兵房、工房；東邊院子從北到南分別是庫房、吏房、戶房、禮房。東西兩側(cè)共有二十一間房。
六房是按中央六部對口而設的州縣官衙辦事機構。六房之公事繁簡輕重不一，而以刑、戶兩房最為繁要。吏房，掌管官制、官規(guī)、吏胥的升遷調(diào)補，登記本州縣進士、舉人等在外地任官情況，功能類似現(xiàn)在的組織部、人事局；戶房掌管戶籍、財務、地畝、糧租、契稅、雜稅、鹽務，功能類似于現(xiàn)今財政局、稅務局、鹽務局；禮房掌管學務即儒學教育、科舉、禮俗、祭祀，功能類似現(xiàn)在的教育局、民政局、民宗局；兵房掌管武生考試、緝捕、驛站、郵傳，功能類似現(xiàn)今的人民武裝部、郵政局；刑房主管民刑案件的勘驗、堂審、關押、文稿起草及歸檔，功能類似現(xiàn)在的派出所、檢察院。工房掌管河道、水利、城工，功能類似現(xiàn)在的城建局、市政工程處、水利局。六房之每房都有房首，一般由知縣委派幕賓代管，即為主之典吏，也可稱掌案或總書。
牧愛堂是渭南縣衙大堂，是知縣行使權力的主要場所之一。主要功能一是處理政務，知縣是親民之官，事必躬親，每日早晨應有早衙，集中佐貳官、屬官及六房吏員，聽取匯報，訓示吏員，這就是“升堂親事”；二是禮儀慶典，包括立春、冬至日的迎鑾典、迎詔誥典、鄉(xiāng)試會試等禮宴都在大堂舉行；三是公堂審案，即重大刑事案件的審理。
牧愛堂有正堂五間，前檐不設大門向外敞開，是向人們明示斷案的公平、公正和公開。大堂雖沒有門，但前檐左右都有木柵欄，右側(cè)有鼓架和鼓，這是升堂鼓。升堂鼓一響，就預示著知縣將要升堂審案了。
牧愛堂正中是知縣的座椅，后屏風圖案為海水朝陽圖，頭頂“明鏡高懸匾”，背靠“海水朝陽圖”，意為時刻清醒，不欺百姓，莫負國家。座椅左邊靠前放著的文書小桌是刑名師爺筆錄口供用的。左右兩側(cè)的儀仗架上，分別放有正印牌、回避牌、肅靜牌各一對。正印牌上正反的字都是“渭南正堂”，是渭南知縣的標志。肅靜牌和回避牌平時就放在大堂上，營造公堂氛圍。知縣出巡時，也只打其他儀仗和肅靜牌。因知縣是親民之官，不同于州、府、省里的官員，所以不用回避牌。
沿著大堂的中軸線向前來到內(nèi)衙。內(nèi)衙也稱二堂，堂前匾額題為忍濟堂。忍濟堂也有五間，面積小，有正門。二堂可以作為知縣審案后休息的地方，也有辦公和審案功能，但此堂一般審理的基本都是普通民事案子。
忍濟堂前有卷亭一座，東西兩邊各有房舍三間。西邊是五知堂，右邊是公用的書房、簽押房。簽押房因為需要簽字、押印而得名?！拔逯谩币鉃橹獣r、知難、知命、知退、知足，它又名花廳?；◤d主要是用來會見一些前來視察的上級官員和當?shù)赜忻氖考?，類似現(xiàn)今政府的會客廳。
繼續(xù)往后走就到了知縣宅。知縣宅是知縣住的地方。它被稱為“內(nèi)衙”，或稱“私衙”“后衙”，屬于內(nèi)宅。官員的妻兒老小通常都安置在內(nèi)衙居住。衙門里的衙役、書吏伺候長官只到門口為限，宅內(nèi)自有官員自己的私人仆役服侍，不到萬不得已，衙門的衙役書吏是不得進入內(nèi)衙的。
知縣宅有前門，但內(nèi)衙還有一個出入口，就是衙門建筑群中軸線最北端的“便門”。“便門”乃方便之門，后來就衍生為“后門”。古代官府衙門基本上是坐北朝南，公務往來走的全是前面的大門，只有私交甚好的朋友或者自家晚輩到來，才打開后衙便門。如今常說的“開后門”或許就源于此。
進入后宅前門，最前面為書房，后面有寢室四間，左邊是廂房，右邊是廚房，共有房屋十二間。官員住所內(nèi)家具的多少都是按入住者的品級身份提供的。官員調(diào)任時，所有的公用私用家具都要按清單歸還。
西六房左邊是典史衙，它的結構也是中間堂屋辦公、后堂住宅格局。典史衙北側(cè)是主簿衙，格局類比典史衙?？h里二把手縣丞辦公的場所曾經(jīng)位于中軸線忍濟堂右側(cè)。它也是前衙門、后住宅格局。諸如書吏這樣的基層官吏在衙門內(nèi)也是居有其屋，主要是防止他們出入衙門交結當?shù)氐暮兰?，所以縣衙中劃出專門的院落，有專門的房舍供書吏們居住。這種房舍稱為“吏舍”，位于東六房東側(cè)。
數(shù)百年來，鼓樓作為縣衙大門，不但見證了渭南的庶政得失，也見證了渭南的風雨滄桑和戰(zhàn)火硝煙。
崇禎十六年農(nóng)歷十月初七，李自成起義軍攻破渭南縣城，從鼓樓下的門洞殺入縣衙，知縣楊暄因拒降被殺。不久李自成又攻破西安建立政權，鼓樓上高高掛起大順政權的旗幟。兩年后，清軍破潼關，攻渭南，鼓樓上又變換了旗幟。
歷經(jīng)數(shù)百年風雨飄搖，加上戰(zhàn)亂損毀，鼓樓已殘破不堪。嘉慶二十年，知縣李晶重修了鼓樓。重修后的鼓樓，上層為三間樓閣，房頂為重檐歇山式琉璃瓦，下層寬五丈，進深三丈，周圍有庭柱。四十多年后，鼓樓遇到兩次戰(zhàn)爭。同治元年，太平天國率軍西征，四月二十二日經(jīng)良田坡攻占縣城東南塬頭。太平軍居高臨下，察看城內(nèi)虛實，火炮齊發(fā)，損毀一半渭南城墻。二十三日太平軍攻破縣城殺進鼓樓，知縣曹士鶴、縣丞戈鳳文被殺。同治五年十二月三日，張宗禹率西捻軍攻入渭南縣城。渭南知縣陶森林、把總張吉慶等攜帶官印逃走。這次戰(zhàn)事，鼓樓被完全焚毀。光緒元年，知縣張國鈞會同縣紳共同籌款，并動用差局余項，重修了鼓樓。張國鈞書寫“三秦要道、八省通衢”刻在大門兩側(cè)。
鼓樓見證了辛亥革命爆發(fā)，這里流淌著革命志士的鮮血。一九一一年武昌起義爆發(fā)后，陜西新軍中的革命黨人也跟隨起義。西安起義成功后，張鳳翙、錢鼎分任正副大統(tǒng)領。錢鼎自愿領兵出守潼關，率陸軍中學堂學生二十八人到達臨潼后派學生張世瑗到渭南縣提款籌餉。
張世瑗帶二十多名學生軍來到渭南，交付知縣楊調(diào)元一封錢鼎的親筆書信。楊調(diào)元表示服從省軍政府，并答應交出地丁銀九千兩，當日先交三千兩。張世瑗向錢鼎報告渭南縣已歸順，請其速速前進。
渭南縣團練頭領韓眏坤對知縣楊調(diào)元交納軍餉不滿，鼓動刀客嚴紀鵬率手下與錢鼎對抗，并謀劃先扣留張世瑗，待錢鼎到后一網(wǎng)打盡。楊調(diào)元見韓、嚴二人不聽自己勸說，憂心忡忡，跳井自殺。韓眏坤散布洋學生逼死縣官的消息，煽動團丁們仇視西安軍政府。
錢鼎東行到達渭南縣衙，才知道知縣已死。次日清晨，正擬邀請地方士紳商討善后事宜，忽聽外面人聲嘈雜。成群的“刀客”“團丁”從鼓樓門洞里殺進，學生兵寡不敵眾，相繼被殺。
錢鼎與族弟錢國寶從縣衙后翻墻逃出，從北城墻跳下。錢國寶身強體壯，越城河逃脫；錢鼎筋疲力盡，臥地不能動，被追上來的團丁亂刀砍死。
渭南鼓樓還見證了日寇侵華戰(zhàn)爭的轟炸。鼓樓作為縣府要地，周邊也遭到轟炸，曾有炸彈落在縣府院內(nèi)，不幸炸死幾人。鼓樓并未遭到直接的轟炸，基本完好保存到新中國成立之時。
1993年重修了鼓樓。二十多年后，鼓樓失修，整體狀況堪憂。隨著鼓樓軍區(qū)招待所搬離，鼓樓重修提上日程，相信不遠的未來，我們會見到一個嶄新的鼓樓。（田曉強）
來源／渭南日報
編輯／曹超男 審簽／徐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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