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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從執(zhí)導《大國崛起》《華爾街》《貨幣》《百年金融》的金融視角，再到《影響世界的中國植物》的人文情懷，李成才導演用跨越時空的鏡頭探尋歷史與現(xiàn)實的對話，用溫和的語言表達明確的態(tài)度和立場，向全世界展現(xiàn)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并尋找中國與世界文明的共鳴。近日，@人大重陽君 邀請中國最具使命感的紀錄片導演李成才開講，分享他是如何“用鏡頭連接時代，向世界講好中國故事”的。以下為演講實錄，附有紀錄片節(jié)選視頻，以饗讀者。

要點匯總

1.做影片和養(yǎng)孩子一樣，孩子聰明也罷，笨也罷，丑也罷，好看也罷，未來會變成什么樣色彩的人，付出都是一樣的。我通過一部部影片，把我生命的東西外化出來，把中國的故事講給世界聽。

2.我一直提倡用溫和的語言表達明確的態(tài)度和立場，不批判，不奚落，不指責。我們的影片基本就是這個氣質，沒有太多斬釘截鐵、歇斯底里的東西。

3.金融界的人臉上是緊張的，惶恐的，肌肉是痙攣的，面部是不知所措的。但研究植物的人是如此的開朗、明亮、溫暖、單純。

4.我在做影片《影響世界的中國植物》的時候，“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里，它讓我的影片擁有了這樣的氣質和聯(lián)想，有了回望的力量。

5.70年的中國到底應該愛什么？我們該如何認識中國、世界，我們應該扮演什么樣的角色，我們應該有自己清晰的定位與認知。

我是一個紀錄片導演，一個比較眷念自己，愛惜自己，又自戀的一個導演。我們的影片《影響世界的中國植物》9月13號已經在央視9套、愛奇藝和咪咕視頻等平臺首播。不管講什么話題，我都離不開拍片子這件事情。每個人生命的物證各種各樣，我的生命就是靠一部部影片累積起來的。而且，每一部影片對我來講就是一種生命與人格的外化。片子里的優(yōu)點或缺點，或澎湃，或小氣，或拘謹，或晦澀，那都是我的，我照單全收。做一部影片其實和養(yǎng)孩子是一樣的，不管這個孩子聰明也罷，笨也罷，丑也罷，還是好看也罷，還是未來會出息或變成什么樣色彩的人，付出都是一樣的。我作為導演，通過一部部影片，把我生命的東西外化出來，把中國的故事講給世界聽。

《影響世界的中國植物》宣傳片 曾孝廉篇

十五大工作報告時江澤民總書記說，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要借鑒全人類文明成果，我們策劃時說，這個文明成果到底是什么？它到底在哪里？于是我們從中國出發(fā)，帶著這個疑問在全世界尋找答案。這樣的思路我們基本維持了十多年的時間。中國的崛起與發(fā)展，依賴的是尋找他山之石的東西。這個話題有些沉重，這兩百年以來，中國一直在尋找中國和世界的關系。知識界的同仁，和在座同仁可能也在被這個問題折磨著。到現(xiàn)在我認為仍然沒有答案，仍然找不到我們和世界該如何相處的答案?，F(xiàn)在（社會上）的聲音有些凌亂，有的建議放開懷抱，有的建議不予理睬，堅持自己的發(fā)展道路等等，各種各樣的聲音構成今天世界各種各樣的面孔，也堅定了我們與世界打交道的意志和力量。

堅船利炮的背后是科學，只有科學才可以救國

我現(xiàn)在正在看的一本書叫《求變者》，了解一批向西方學習的中國人，他們是以什么樣的方式理解中國和世界的，我把他們稱為中堅力量。在近兩百年以來，東西方大規(guī)模接觸的過程中，主動要求向西學習的人里，伍秉鑒應該算一個，他是廣州十三行的行主。當時中國實行一口通商政策，他有機會了解西方并深入?yún)⑴c了美國的實踐項目，比如太平洋鐵路。伍秉鑒是最早的先行者。

1998年，克林頓來北大演講時提到徐繼畬。那時，晚清名臣徐繼畬向全球征集對華盛頓的思考，他給華盛頓紀念碑寫了一段碑文，大意為：美利堅合眾國這個國家，幅員萬里，卻不設王爵和侯爵的貴族名號，不遵循世襲制度，把國家公共資源托付給全體公民，創(chuàng)出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局面，華盛頓是個不尋常的人，西方古往今來的人物，華盛頓真可謂首屈一指！這是中國在美國社會制度里最早提出贊美美國社會制度，贊美美國總統(tǒng)的人物。徐繼畬的重要作品《瀛寰志略》，闡述了中國和世界的關系。當時中國還沒有完整的世界的概念，還沒有誕生地理學、地質學、海洋學等在西方早就誕生了的學科。他是第一個沒有把中國當成世界中心來描繪的人?？的螤?a href='/daxue/' target=_blank>大學是和中國交往最早的大學。1905年，晚清政府派往西方學習的，就是慈禧太后侄子所在的代表團，他們第一站就是到康奈爾大學，所以，康奈爾有最早的漢語圖書館，這也是世界最早的漢語圖書館。

這十幾年中,我深受這批人的影響。嚴復是特別能感動我的人，去年我用了大概7-8天時間在嚴復博物館進行研究，從嚴復的出生地到嚴復求學的地方，挨個做了一次尋訪。大概兩年前，我在故宮博物院開座談會，會議的空隙期間，我看了嚴復的展覽。剛剛進入展臺不久，我便無法控制我的情緒，我看到了知識分子對中國基本的判斷，那一刻他激蕩了我，震撼了我。他倡導在理解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的背后，千萬不要被堅船利炮所蒙蔽。堅船利炮的背后就是科學，只有科學才可以救國。我要不遺余力地去傳播這樣的思想。我們團隊的slogan：讓科學在我們的紀錄片中生動地流淌。一百多年以來，康有為把“科學”這個詞匯從日語里翻譯過來，那它到底是什么？應該怎么和中國文化進行對接，這個問題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詮釋?？茖W方法，科學態(tài)度，科學精神到底是什么？著名的哲學家、作家和思想家弗朗西斯·培根在1620年說“知識就是力量”，當時科學的革命還沒有出現(xiàn)，牛頓還沒有出現(xiàn)，他就有了這樣的預言，告訴你知識就是力量。

為什么科學對我們這么重要，但我們對它還是陌生的？科學的誕生有1000多年了。世界上第一所具用現(xiàn)代意義的大學博洛尼亞大學誕生于1088年，古希臘數(shù)學家?guī)缀沃笟W幾里得，他最著名的著作《幾何原本》是歐洲數(shù)學的基礎，提出了五大公設?？茖W是以這些為標志而被記載?？茖W到中國有100多年，經歷了各種各樣的折磨與變形。我認為科學啟蒙是一體兩面，啟蒙肯定需要工具，就是科學，科學本身不代表真理。弗朗西斯·培根說科學就是工具，是發(fā)現(xiàn)真理，認識真理最好的工具，也幾乎是唯一的工具。啟蒙是什么？就是擁有自我，除了現(xiàn)在看到的肉體上的我，還有精神上的我和思想上的我。如果你沒有，你就是一般的動物，我們慢慢去了解，如何了解？靠科學的知識，靠嚴復的體系。嚴復一下就能發(fā)現(xiàn)堅船利炮背后是科學，這個發(fā)現(xiàn)很重要，讓我們知道該如何來解釋西方，不可以粗糙地說用“堅船利炮”概括西方，這樣我們一直做不到知己知彼。

為什么把翻譯的境界叫“信、達、雅”，怎樣才能既有西方理念又有中國漢字之美？《天演論》翻譯得非常好，是我們《影響世界的中國植物》團隊必讀書。嚴復是在我心目中像燈塔一樣。去年年初，李克強總理到訪福州三坊七巷，參觀嚴復故居，我看到他留下的一段話：“嚴復學貫中西，是第一批‘放眼看世界’的中國人。他向國人翻譯介紹西學，啟蒙了幾代中國人，同時又葆有一顆純正的‘中國心’”。每個中國人都應該記住嚴復”。這也是我在故宮看到嚴復展覽時候受觸動的原因，我作為一個讀書者，嚴復解答了我多年的不解。

用鏡頭連接時代，向世界講述中國故事

我一直提倡用溫和的語言表達明確的態(tài)度和立場，不批判，不奚落，不指責。我們的影片基本就是這個氣質，沒有太多斬釘截鐵、歇斯底里的東西。陳樂民說，“不了解世界，不知道中國有多么落后，不了解中國的歷史，不知道中國有多么偉大”。正好我今天在人大重陽，給我的題目也是“用鏡頭連接時代，向世界介紹中國故事”。其實我在相當多時間里，是把世界的故事講給中國人來聽，我們最早做《大國崛起》就是這樣的出發(fā)點，從中國出發(fā)，帶著中國的疑問，在世界范圍內尋找答案，我們不是孤立的?，F(xiàn)在我們這個房間里也是如此，我們頭頂?shù)氖欠?，安培，法拉第，旁邊有愛迪生，他們就在我們的身旁，就在我們這樣的空氣里，它們成了我們的媒介。這是我們與世界交往的關系。

《大國崛起》《華爾街》《貨幣》，這三部影片是相互依存的關系，做完《大國崛起》之后，我接著便拍攝了《華爾街》。二十世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之一就是美國的崛起。二戰(zhàn)之后，我們今天探討的整個世界的規(guī)則，不管是WTO、世界銀行還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等等這套體系，全部都是美國人搭建的，這些年這套體系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為世界和平的維護起到重要的作用，但這套體系現(xiàn)在受到了嚴重的考驗，因為每套制度都無法涵蓋社會未來運行的細節(jié)，都需要不斷地修復。

《大國崛起》緣起于2004年錢乘旦老師的一個講座——大國的興衰，那時候中國已經走在崛起之路上，在這個大背景下，我們開始做的這個紀錄片。從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國、德國、美國、俄羅斯、日本、法國做起。那時候，國內有各種各樣的聲音，“他們顛覆了中國的歷史”、“他們在給八國聯(lián)軍唱贊歌”。也許我們一直以“謾罵”的方式對待世界和這些國家，很少以很溫和的語言表達。那一次我們用大規(guī)模的溫和語言表達了近五百年來9個國家崛起的原因，每個國家都有相應的一套崛起的原因。比如日本，是非常剛強的民族，有洋性民族的基因。我們對日本定位叫“倔強的屈服”。我們在美國威廉斯堡拍攝的時候，美國人問我們在拍什么，我說拍美國的崛起。他說，美國快完蛋了，馬上崛起的是你們中國。我說，我們希望彼此都好。

1894年，美國的工業(yè)總產值躍居各大國之首，成為世界第一經濟強國。美國現(xiàn)實主義作家馬克吐溫的《鍍金時代》，揭示了美國社會在經濟高速發(fā)展況之后是何等的陰暗。美國是帶著這樣的方式進入了20世紀。20世紀就成了它的黃金世紀。德國哲學家馬克斯·韋伯在《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中對美國的定義是，“這是一個標準的資本主義國家”，資本絕對至上。

每個人都是經濟、財富的創(chuàng)造者。比如我有10元，經常處于不安全的狀態(tài)下，那我怎么辦呢？從10元拿出1元來建立保護9元的制度體系，這套就叫做政府，1元是我作為經濟動物必須要拿出來的成本，這是現(xiàn)代政府的起源。這種社會制度安排有足夠對人性的判斷。馬克思寫《共產黨宣言》時寫如何認知人性，如果他認知人性是自私的，會誕生一種什么樣的學科，如果他認識到人性不是自私的，是后天的，是由于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保護個人權利等等這些東西強化或神圣化了怎么辦？我們不斷地來認知人性，認知這樣的東西，那時候他認知人性的工具是什么？科學在那時候到了什么樣的程度？這樣探討的話，就會有很多的問題值得我們去用科學、理性的眼光解構它。

《華爾街》 紀錄片剪輯

既然假定了我們有這樣的政府關系和大眾社會關系，體現(xiàn)在標準的資本主義國家里會是什么樣？這就是我們當初做《華爾街》的動因。400年前它就是一道墻，一條街，最早曼哈頓是荷蘭人從印第安人手里買過來的，花了24美分買了整個曼哈頓大樓。《梧桐樹協(xié)議》的簽訂成為金融的一顆種子，華爾街交易所誕生了。美國可以沒有華盛頓，但不可以沒有華爾街。華爾街是美國人民的，他們的養(yǎng)老基金以及各種錢在里面，這是他們的壓艙石。100年前它塑造了美國的崛起，有了自己的貨幣體系，金融體系。以JP摩根為標志的金融家開始誕生。

“它是一張撒向世界的金融之網，這張網強大而又脆弱，光明而又黑暗，它既能讓經濟加速又能讓經濟窒息，它就是華爾街。”這是《華爾街》的片頭詞。不管華爾街惹出來多大的問題，不管當時全球如何指責華爾街，我們這部影片的聲音是理性的，是溫和的?！度A爾街》最后一個議題是資本之河，當年這條河從荷蘭流向了倫敦，流向華爾街，未來它會流向上海，盡管暫時會遇到這樣的困境，但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所以我們做了《華爾街》。從中我們也發(fā)現(xiàn)，金融的銀行、股票、債券、基金、期貨等等只不過是金融上面的枝枝杈杈，樹冠上的東西，有些是樹枝，有些是樹葉，但不是主干，主干是貨幣。

貨幣被馬克思稱為“赤裸裸的金錢關系”，我們一直相信的是血緣關系，權力關系，但不太相信貨幣的關系，金錢的關系，不愿意用這個價值尺度去丈量。貨幣是什么？是一種特殊的商品，是一種價值尺度，這個價值尺度可以度量你的勞動，度量你的能力，將其貨幣化，然后進行交易和買賣，這就是貨幣本質的功能?！敦泿拧房赡芨菀桌斫猓驗樨泿攀悄贻p的，到現(xiàn)在只有5000多年，在美索不達米亞平原的泥板上，最早的貨幣是楔形文字，這是最早的貨幣記帳的方式。第一家銀行由猶太人創(chuàng)立在威尼斯，再后來，誕生了股票交易所，誕生了銀行，誕生了債券，這都是幾百年之內發(fā)生的事情。1602年世界上第一個股票交易所在荷蘭誕生了，同時期誕生了保險，再后來誕生了其他的期貨品種。資本之河滑到了華爾街之后發(fā)生了重大的改變，華爾街和倫敦金融城的區(qū)別是什么？就是對人的創(chuàng)造力理解不一樣。這就是華爾街和倫敦金融城重要的分水嶺，對創(chuàng)造力資本的認知發(fā)生了重要的改變。

目前，我們正在做另外一部影片《百年金融》，這個百年是指哪里呢？我們定義為1847年英國第一家銀行進入中國叫“現(xiàn)代金融的元年”，1872年誕生第一張股票，再后來我們擁有了自己的股票市場，在1911年之后，本土的金融迅速崛起，因為中國第一批留日學金融的人回來了，中國人了解到明治維新發(fā)揮重要的作用，我們開始向日本學習，當時源源不斷派出留學生去日本。為什么康有為把“科學”翻譯過來，包括現(xiàn)在政治、經濟、文化、公安局、派出所、郵政等等詞匯都來自于日本。因為他們比我們開放的早了半個世紀，而且是全面開放，福澤諭吉作為明治維新很重要的領導者，他定義了日本的改革，分為這三個方面：先是觀念，其次是制度，再次是器物，和中國走的正好不一樣。我們走了這樣一條非常被動的改革道路，先是器物，再是制度，再是文化觀念。

這也是我們做《貨幣》這部紀錄片的初衷，希望能和我們的文明早日對接，從而正確理解我們的金融體系，理解華爾街，理解貨幣，理解世界和中國的關系。因為中國的文明體系是極其奇特的文明體系，和周邊國家的文明都不一樣。

植物是影響中國和世界的重要硬實力

什么是中國的硬實力，植物就是影響中國的重要硬實力之一。中國有3.5萬多種植物，這是已經被人們所認知的，有的植物還沒來得及認知就消亡了。植物的命名，全世界只有一種命名的方法，植物和人不一樣，人有聲音，植物沒有?，F(xiàn)在我們和美國差距的20到50年，其實在歷史長河里可以忽略不計，而且這種差距會被另外一種東西替代，就是自然的力量，為什么？因為我們有喜馬拉雅。喜馬拉雅突起的過程到現(xiàn)在用了6500多萬年，突起完成在250萬年左右，之后，人類開始出現(xiàn)。喜馬拉雅的突起到底對人類有什么作用？所有地球上的生命從哪里來？

地球上生命的出現(xiàn)距離現(xiàn)在38億年，第一個光合作用的細胞出現(xiàn)在35億年左右，這是現(xiàn)有古生物學里的結論。當然，將來有可能這些東西會被推翻。什么時候開始誕生世界上第一批植物？苔蘚類和藻類，我們叫它“低等級植物”。

為什么說植物是中國的硬實力，大概四億年前左右，在海洋里不安寂寞的植物就要爬上岸了，第一批爬上岸的是苔蘚，吸收了光線，發(fā)揮了光合作用，開始學會了繁衍，死了之后它們的尸體慢慢變成了土地，它們是地球上最早的拓荒者。再后來慢慢學會了站立，其中有蕨類的桫欏。它大概出現(xiàn)在3.8-3.6億年附近，是恐龍時期的植物，它開始率先學會站立了。蕨類植物，沒有種子，無性繁殖，地球上第一片森林開始出現(xiàn)了。到了3.6億年前，種子開始出現(xiàn)了，用種子傳宗接代。哪一類物種解決了傳宗接代的問題，它就會繁衍生息越來越壯大；若一個物種在愛情上要求太高，那一定會是瀕臨絕種。比如銀杏就是瀕危物種，它是孑遺物種，讓雌和雄相遇是特別難的，屬于是第一批裸子植物，在中國誕生。之后，開花類高等級植物出現(xiàn)了，又能開花又能結果，隨之開始誕生大量的昆蟲，生物的物種就發(fā)生了重要的改變。在中國發(fā)現(xiàn)了關于花的化石，于是有了花之后就開始萬物生長，地球的色彩就發(fā)生了重要的改變，從此萬紫千紅，芬芳多姿。250萬年前左右人類開始出現(xiàn)，農耕文化誕生了。喜馬拉雅隆起了一個青藏高原，隆起了一個南極、北極之后的第三極，形成地球上的一個水塔，從西往東一江春水向東流，從水塔開始流淌下來，開始誕生了我們的七大流域，從北往南，從松花江流域、遼河流域、海河流域、黃河流域、淮河流域、長江流域，到西南諸河和西北諸河，這樣中華民族的水系，這是一個搖籃里最基本的水系。我們所有的動植物就圍繞著這樣的水系開始繁衍生息。我在做這部影片的時候，腦海里一直縈繞著一句歌詞：“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它就根植在我的腦海里，讓我的影片擁有了這樣的氣質和聯(lián)想，有了回望的力量。我們?yōu)槭裁匆赝渴菫榱烁玫睦斫饨裉斓纳?。回望的時間越長，對生命建立的這套敬畏的體系根基就越扎實。為什么赫胥黎給達爾文的辯護叫“人類在自然界中的位置”，如果你了解了這樣的生命關系之后，就知道日本人為什么在餐桌上的祈禱語是“感謝你，用你的生命延續(xù)了我的生命”。

從植物的角度重新思考我們的發(fā)明，第一大發(fā)明是我們學會了種植了水稻，現(xiàn)在世界上170多個國家在接受著水稻文化。然后開始誕生了大豆，在公元前154年就誕生了豆腐，1909年中國第一家向海外輸送公司就是豆腐公司，中國第一個走出去的企業(yè)就是豆腐公司。在1995年，中國還是世界上第一個大豆生產國，到現(xiàn)在我們大概有五分之四要靠進口。這些外來的物種比如土豆、紅薯17世紀來到中國，包括辣椒來到中國的時間都很晚。但它對中國的影響是巨大的，尤其是中國人口第一次上億就是因為我們的主食發(fā)生了重大的改變。

那么，我們的陶和瓷從哪里來？要把生的東西變成熟的東西，把生米能夠變成熟飯，必須誕生陶和瓷。我們的器皿就這樣演變而來。我們學會了種植，村莊就誕生了，集體規(guī)則就出現(xiàn)了，文明就出現(xiàn)了。文明三大標志：文字、集體規(guī)則、器物。我們的文字中，那么多草子頭、米字旁的，全部都是植物的一部分。植物是中國人的根，是中國的文化基因，是中國的硬實力。而植物又是中國人民的軟實力，就如詩經里風和雅，一共360種植物，誕生了這么多美好的詩詞歌賦。還有繪畫、雕塑以及其他的藝術載體都與植物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所以，植物孕育了中華民族的文化和文明。植物學是觀察性學科，你只有觀察到植物，才能夠知道植物的脆弱、植物的莊嚴、植物的壯麗和植物的強大，你才能懂得如何呵護它，如何與它相處，才能明白什么叫“一花一世界”。

以植物生命為尺度，對生命做沉思

作為《影響世界的中國植物》的總導演，我是有野心的，我希望大家以植物生命為尺度，對生命做一些沉思?！队绊懯澜绲闹袊参铩纷叩氖切募?，它也許不會像其他的影片老少咸宜，但這部影片是莊重的、嚴肅的，是對整個植物生命的探討。我們不惜任何代價來推廣這部影片，讓更多的人能夠安靜下來，做一些這方面的沉思。近日，抖音也給我們拋出了這樣的橄欖枝，希望用我們的影片作他們的優(yōu)質內容。我在想會不會被拆的各種零星。我覺得，一定要看長篇小說，因為長篇小說考驗你的結構能力，一分鐘、兩分鐘的片段過于玲瓏、簡單又碎片化，沒有那么磅礴。它利用了人性，尤其是中國人不是個特別愛閱讀性民族的特點。目前，互聯(lián)網創(chuàng)新把我們沒有完整建立起來的自我認知體系打得稀零巴落，這代年輕人很少看過長篇的東西，這也就造就了他們簡單的思維，以及無趣的審美。人類和文明是兩條主線，任何國家梳理文明時只會強調科學與藝術，不會強調財富和權力。中國孩子都知道李白、杜甫、蘇東坡、曹雪芹，這就是藝術的魅力，時間是可以雕刻你的。這是我們來做《植物》時一些感受的東西，了解我們的植物就會了解我們的文明。

《植物》談到大豆的誕生，一系列桑和蠶的關系，桑是長壽的樹，沒有一種樹的蛋白質能夠超過桑樹，公元前4000年左右被野生蠶發(fā)現(xiàn)，野生蠶為了桑樹放棄了整個森林，一對一的食物關系就建立了。后來，人們發(fā)現(xiàn)這個蠶吐出來的絲，是特別纖細又結實的一種纖維，可以做衣服，可以做“千年干戈化玉帛”的“帛”，于是我們誕生了相應的文化，比如服飾文化。我們的祖先是多么的了不起，讓西方人都羨慕不已。我們最早有了紡織的機械，達芬奇最早開始畫的那些紡織機械就是當時從中國偷紡織機械的人帶去的原始物件，他們還學會了種植白桑。

2019年是中國植物文化傳播的元年，慢慢會有大量的人來更立體地研究植物，因為這是中國的軟文化、軟實力。我們老說“大美無言”，對于自然的震撼真的說不出話來。因為人類建立美的觀念和美學意識，和自然界相比太小了，除非我們能夠掌握莊子說的“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于萬物”。所以，我們這部影片又叫“獻給棲息在大地上的植物”，就是對大地的一種贊美。今天，我們來談論植物怎么孕育我們的文明，孕育我們的民族。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植物，一方植物才能養(yǎng)一方動物。

希望大家都成為植物文化的傳播者，在有條件的范圍內推廣我們的影片，植物是可以修身的，我一邊做金融一邊做植物，很多人問我你最大感受是什么？我說很多金融界的人臉上是緊張的，是惶恐的，肌肉是痙攣的，面部是不知所措的。但是和研究植物的人打交道，他是如此的開朗、明亮、溫暖、單純。為什么？因為金融是人性發(fā)明的，它冰冷，讓欲望成為欲望，讓戰(zhàn)爭成為戰(zhàn)爭；它溫暖，讓自由成為自由，讓財富成為財富。這是金融，這是貨幣，只有達到了相當程度，比如巴菲特他們才會有另外一套哲學理念來看待金融。但植物不一樣，你直接打交道就會得到自然的造化，這是植物的力量，這是自然的力量。這就是金融與植物的區(qū)別，我希望大家早日享受到植物文化帶來的快樂，早日成為植物文化傳播者，我和你們一起傳播植物文化。

最后，70年的中國到底應該愛什么？2017年，我在昆明跨年給企業(yè)家演講的時候，題目就是“我愛你中國的什么”?，F(xiàn)在好多人是零成本、無智力、粗糙的愛國，我對這種愛國情緒特別擔憂。尤其是在和平年代里，它不需要創(chuàng)造力。我們必須得要自己發(fā)揮好，掌聲為自己而鳴才可以，不要把這種創(chuàng)造力的希望寄托予給別人。我們該如何認識中國，如何認識世界，在當中我們應該扮演什么樣的角色，我們應該有自己清晰的定位與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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