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一古鎮(zhèn)竟然有九個城門，九門聯語更是韻味悠長
【編者按】
河南賒旗古鎮(zhèn)，是全國唯一的有9座城門的古鎮(zhèn)。
東漢的開國皇帝劉秀，在起兵之初曾落魄流亡到這里，向當地店家賒了一面酒旗，然后舉旗起師，最后建立了東漢王朝，這里遂稱“賒旗店”“賒店鎮(zhèn)”。
古鎮(zhèn)自帶皇家氣派，相當厲害！有兩條河穿鎮(zhèn)而過，明清時期，水運發(fā)達，商業(yè)繁榮，當時的賒店鎮(zhèn)有72條古街道、36條胡同，南船北馬，商鋪林立！
九門賒店，賒店九門?！熬砰T”的聯語也成了一道風景，韻味悠長，愈久彌篤。
賒旗鎮(zhèn)九門聯語初探
文|王學章
賒旗鎮(zhèn)歷經千年發(fā)展，至清代達到鼎盛 , 于是擬皇城建制，設九門九關。戰(zhàn)亂和水患，使城垣幾經毀壞和修復。咸豐十一年（1861年），新修磚砌寨墻竣工，農歷九月初九，門樓落成。巍巍壯觀的門樓，氣勢非凡，而裝點門樓的聯語，更凸顯了古鎮(zhèn)厚重的人文底蘊。
聯語依后天八卦和古鎮(zhèn)的自然環(huán)境選詞造語，上下聯嵌入城門名稱，展示了賒旗人當時的風情圖畫，寄寓了人們的社會理想。
東門“迎旭”，西門“挹爽”，環(huán)境如詩如畫；
南門“炳文”，北門“慶?！保瑯嗣魉枷胝y(tǒng)；
東南“文明”，西南“楊武”，意在文武兼?zhèn)洌?/p>
民國二十八年（1939年），日寇迫近，為躲避日本飛機狂轟濫炸，方便百姓出城逃難，所有城門被奉令拆除。城門雖毀，聯語猶存，口傳筆記，形式多種。近日，幸得本鎮(zhèn)書法名家董學勤先生一本筆記，其中有全部城門聯語。筆記本已有半個世紀,水浸紙朽，殘破不堪，字跡模糊，難以辨認。經反復辨識，方見真容。本人把筆記聯語與現有文獻資料進行比照，發(fā)現二者多有不同。為嚴肅古鎮(zhèn)文化，特撰此文，望研究賒店文化的行家辨析品評。
筆記中所記九門聯語如下：
迎旭門（東門）
迎風細柳垂金線 旭日錦山列玉屏
挹爽門（西門）
挹秀漣漪注潘水 爽氣清新來華峰
炳文門（南門）
炳耀千秋傳鄒魯 文章百代仰韓蘇
慶裕門（北門）
慶云景星多祥瑞 裕國便民真經綸
文明門（東南門）
文章蓬勃光日月 明星燦爛耀河山
楊武門（西南門）
承恩門（東北門）
承平有道寰海靖 恩澤無邊天地春
乾維門（西北門）
乾坤初開新世界 維持治安有此型
迎潮門（水門口）
迎春歌舞景象好 潮水激揚氣勢洪
本人揣摩筆記聯語，略略領會其意，現斗膽托出，以拋磚引玉。
1、迎旭門位于古鎮(zhèn)東方，后天八卦為震，屬木屬春，遠有東山，近有潘河，寨外植柳，風景如畫?！坝L細柳垂金線 旭日錦山列玉屏”意謂：迎著微微東風，纖細的垂柳枝條，陽光下如同金線，輕輕拂動；初升的太陽，映照東山，山色似錦，整個畫面如同排列的彩玉屏風。
2、挹爽門位于古鎮(zhèn)西方，后天八卦為兌，屬金屬秋，遠迎西岳華山爽氣，近臨趙河融融碧水。挹，舀；秀，花；挹秀，攝取秀美風光。爽氣，開朗清新之氣。蘇東坡有“爽氣西來，云霧掃開天地憾；大江東去，波濤洗盡古今愁”詩句。“挹秀漣漪注潘水 爽氣清新來華峰”意謂：攝取秀美的風光，那是泛著微波、緩緩流淌將要注入潘水的趙河；西岳華山送來了涼爽之氣，使人感到分外清朗。、挹爽門位于古鎮(zhèn)西方，后天八卦為兌，屬金屬秋，遠迎西岳華山爽氣，近臨趙河融融碧水。挹，舀；秀，花；挹秀，攝取秀美風光。爽氣，開朗清新之氣。蘇東坡有“爽氣西來，云霧掃開天地憾；大江東去，波濤洗盡古今愁”詩句。“挹秀漣漪注潘水 爽氣清新來華峰”意謂：攝取秀美的風光，那是泛著微波、緩緩流淌將要注入潘水的趙河；西岳華山送來了涼爽之氣，使人感到分外清朗。
3、炳文門位于古鎮(zhèn)的正南方，后天八卦為離，屬火，火為虛象，可比意識形態(tài)。南方用“炳”，有日行中天、陽光燦爛之意。鄒，孟子之鄉(xiāng)；魯，孔子之鄉(xiāng)；韓，韓愈，唐宋八大家之首；蘇，蘇軾，唐宋八大家之一?！氨飩鬣u魯 文章百代仰韓蘇”意謂：光彩煥發(fā)，千秋傳頌，儒家圣人孔子孟子留下了治國安邦的光輝思想；文質兼美，百代敬仰，韓愈蘇軾等文學大家寫下了膾炙人口的不朽文章。、炳文門位于古鎮(zhèn)的正南方，后天八卦為離，屬火，火為虛象，可比意識形態(tài)。南方用“炳”，有日行中天、陽光燦爛之意。鄒，孟子之鄉(xiāng)；魯，孔子之鄉(xiāng)；韓，韓愈，唐宋八大家之首；蘇，蘇軾，唐宋八大家之一?！氨飩鬣u魯 文章百代仰韓蘇”意謂：光彩煥發(fā)，千秋傳頌，儒家圣人孔子孟子留下了治國安邦的光輝思想；文質兼美，百代敬仰，韓愈蘇軾等文學大家寫下了膾炙人口的不朽文章。
4、慶裕門位于古鎮(zhèn)的正北方，后天八卦為坎，屬央北君位。慶云，五色云若煙非煙，若云非云；景星，大星，德星，瑞星；景星慶云都是有道之國的吉祥之兆。經綸，管理?！皯c云景星多祥瑞 裕國便民真經綸”意謂：上天出現吉祥之兆，證明這是有道之國；使國家富強、百姓安居樂業(yè)才是真正最好的管理。、慶裕門位于古鎮(zhèn)的正北方，后天八卦為坎，屬央北君位。慶云，五色云若煙非煙，若云非云；景星，大星，德星，瑞星；景星慶云都是有道之國的吉祥之兆。經綸，管理?！皯c云景星多祥瑞，裕國便民真經綸”意謂：上天出現吉祥之兆，證明這是有道之國；使國家富強、百姓安居樂業(yè)才是真正最好的管理。
5、文明門位于古鎮(zhèn)的東南方，后天八卦為巽，屬風，有風化之意，故用“文”。光日月，見蘇軾《平淮西碑文》：吏部文章光日月，淮西功業(yè)冠五唐。千古斷碑人膾炙，不知世有段文昌。“文章蓬勃光日月 明星燦爛耀河山”意謂：寫出的文章充滿生機，像韓愈的文章一樣光照日月；眾多的文人出現，燦若明星，這是靈山秀水放出的光芒。
6、楊武門位于古鎮(zhèn)的西南方，后天八卦為坤，與東南方“文”并列相對，故用“武”，門前趙河連通揚子江，寨外有桃林，可使人聯想《桃花源記》?！皳P子江心春水綠 武陵洞口桃花紅”意謂：連通揚子江的趙河水，綠色可人，飽含春意；門外桃林，花開正艷，讓人聯想武陵洞口，仿佛置身祥和舒泰的自由自在之境。
7、承恩門位于古鎮(zhèn)的東北方,后天八卦為艮，屬山。君王恩重如山，則百姓山呼萬歲。靖，安定。“承平有道寰海靖 恩澤無邊天地春”意謂：承蒙天下太平，四海安定，幸處有道之國，君王恩澤廣大無邊，天地一片和諧。、承恩門位于古鎮(zhèn)的東北方,后天八卦為艮，屬山。君王恩重如山，則百姓山呼萬歲。靖，安定?！俺衅接械厘竞＞?恩澤無邊天地春”意謂：承蒙天下太平，四海安定，幸處有道之國，君王恩澤廣大無邊，天地一片和諧。
8、乾維門位于古鎮(zhèn)的西北方，后天八卦為乾。乾坤初開，清濁分辨。治，與亂相對，萬物有序，有條不紊。型，榜樣，典型。“乾坤初開新世界 維持治安有此型”意謂：清濁分辨，是非分明，形成嶄新的社會風氣；維護保持良好的社會秩序，這里就是榜樣典型。、乾維門位于古鎮(zhèn)的西北方，后天八卦為乾。乾坤初開，清濁分辨。治，與亂相對，萬物有序，有條不紊。型，榜樣，典型?！扒こ蹰_新世界 維持治安有此型”意謂：清濁分辨，是非分明，形成嶄新的社會風氣；維護保持良好的社會秩序，這里就是榜樣典型。
9、迎潮門就是水門口，這是一個僅供船只運貨的關口，非人行通道，雖有聯語，卻備而未用。聯語描繪出一幅熱熱鬧鬧的勞動場景?！坝焊栉杈跋蠛?潮水激揚氣勢洪”意謂：像迎春趕會一樣，人們唱著勞動號子，忙忙碌碌，熱熱鬧鬧；潘河的潮水涌動，激起浪花，氣勢洪大。、迎潮門就是水門口，這是一個僅供船只運貨的關口，非人行通道，雖有聯語，卻備而未用。聯語描繪出一幅熱熱鬧鬧的勞動場景?！坝焊栉杈跋蠛?潮水激揚氣勢洪”意謂：像迎春趕會一樣，人們唱著勞動號子，忙忙碌碌，熱熱鬧鬧；潘河的潮水涌動，激起浪花，氣勢洪大。
本人查閱社旗文史資料第七輯所載內容，審視現在挹爽門所用聯語，觀看山陜會館文化廣場地圖，把目前所見九門聯語歸納如下：
迎旭門（東門）
迎風細柳垂金線 旭日錦山列玉屏
挹爽門（西門）
挹露燦霞陷曉際 爽心悅目有花石
炳文門（南門）
炳耀千秋傳鄒魯 文章百代仰蘇韓
慶裕門（北門）
慶云景星盛世瑞 ?？诒忝袢噍x
文明門（東南門）
楊武門（西南門）
揚子江心春水綠 武陵洞口桃花江
承恩門（東北門）
承平有象干戈戢 恩澤無邊天地春
乾維門（西北門）
乾坤萬里春光滿 維護一朝治花神
迎潮門（水門口）
迎春燕舞景色好 潮水激揚氣勢宏
比照之后,本人覺得:
1、炳文門聯語用“韓蘇”比“蘇韓”順暢。
2、挹爽門現用聯語有悖自然，不對仗，晦澀。
3、慶裕門聯語“?？凇辟M解，“盛世瑞“、” 全余輝”不對仗。
4、文明門聯語“戢 ” “春”不對仗。
5、楊武門聯語，“桃花江”應當是“桃花紅”。
6、乾維門聯語“春光滿”用于西北方不當，“一朝治花神”費解。
至于城門聯語的書寫，筆記中亦有記載：“寫八大門為李錦堂，字韓圃，清增廣生員，為李芳模之父，書，本顏，頗得魯公筆意。李貫卿，字香遠，書，本多寶塔，瘦勁，為錦堂之子，芳模之兄也?！惫P記另有一處寫道：“董鴻蒼寫東門聯，改垂為飄字，誤了，南方垂柳如繩，金黃色，垂將及地，不會飄。”以上文字說明，城門聯語為本地書家李錦堂所寫，而董鴻蒼改垂為飄，則有兩種可能：其一，東門聯語不止一次刻寫；其二，董鴻蒼抄寫有誤。
此外，城門毀壞修復不止一次，城門聯語也可能有所變換，因為，筆記中也有 “承平有象干戈戢 恩澤無邊天地春”，不過，這副聯語并沒有和上面的九門聯語放在一起。
賒旗鎮(zhèn)九門聯語再探
文|王學章
《大碼頭》2015年第五期發(fā)表了本人拙文《賒旗鎮(zhèn)九門聯語初探》，此文在社旗縣文化圈內引起了一點微微的波瀾，褒貶不一，毀譽參半。為嚴肅賒店商埠文化，本人覺得有再探的必要。
目前所見賒旗鎮(zhèn)九門聯語的版本，據說都是本鎮(zhèn)大儒董學勤先生口傳筆記而來，那么，究竟孰真孰偽，孰優(yōu)孰劣，還需進一步研究。
楹聯，是我國特有的一種的文學藝術形式，是中華文化的瑰寶。其內容意蘊豐厚，其形式，多有講究，形質兼美，方為上品。從這個意義上講，賒旗鎮(zhèn)九門聯語有不盡人意的地方。究其原因，在于門名和聯語之間有音律方面的矛盾。毋庸置疑，賒旗鎮(zhèn)九門聯語是先有門名，而后上下聯首字嵌入門名而制。那么，門名的確立，就自然制約了聯語的制作。門名從古鎮(zhèn)總體布局出發(fā)，自有深刻含義，不會講究門名二字音律上的平仄對仗。而聯語則需要符合既對又聯的楹聯規(guī)矩。如果形式和內容發(fā)生沖突，則必須遵從形式服從內容，不能以辭害意的原則。為探究九門聯語的優(yōu)劣，我們不妨展示一下目前所見賒旗鎮(zhèn)九門聯語不同版本的音律對仗情況：（?表平聲●表仄聲）
迎旭門（東門）
迎風細柳垂金線
旭日錦山列玉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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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爽門（西門）
挹秀漣漪注潘水
爽氣清新來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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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露燦霞陷曉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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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子江心春水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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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護一朝治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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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潮門（水門口）
迎春歌舞景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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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燕舞景色好
潮水激揚氣勢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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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展示，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只有“迎旭”“炳文”“楊武”“慶?！彼膫€門名的文字平仄對仗，其余五個門名，或平或仄，均為同聲。這就決定了同聲的五個門，不可能制出嵌入門名的嚴格工對的聯語。既然如此，前人不得已而求其次，只好采用寬對手法了。
寬對固然可以接受，但聯語仄起平收的規(guī)矩是絕對不能違背的?！跋輹噪H”與“有花石” 仄起仄收， “ 秦漢宮 ”與“斗牛間”平起平收，都犯了大忌。至于“春水綠”與“桃花江”則是明顯的文字硬傷。
【作者】王學章，網名養(yǎng)心是福，1948年生，河南省社旗縣第一高級中學語文高級教師，全國優(yōu)秀教師。熱愛并傳播中國傳統(tǒng)文化，文學書法皆佳。退休后返聘在校至今，一高校志編寫者，一高校訓、校歌歌詞作者。即將完成六十多萬字的長篇歷史小說《帝國漢風》。
編輯：風行臥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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