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書店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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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虎坊橋的中國書店辦公樓,因造型似一艘船,而被稱為“船樓”。它建于1920年,曾是京華印書局所在地。全樓均為木質(zhì)結(jié)構(gòu),如今為北京市文物保護單位,中國書店出版社也在樓內(nèi)。樓內(nèi)還有北京現(xiàn)存的唯一一部木質(zhì)導(dǎo)軌電梯。
對喜歡古舊書籍的人來說,中國書店是極有分量的去處。
中國書店已有六十多年的歷史,如今在北京有9家實體門店、3處閱讀空間。其中,位于地安門東的雁翅樓店成為北京新的文化地標之一。中國書店在為各機關(guān)單位、研究機構(gòu)、大學以及圖書館查配圖書的同時,也是收售古舊書刊及整理保護、出版古籍的重要陣地。
中國書店于1952年成立,在成立初期為保護珍貴的文獻資料起到了重要作用。自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中國書店“主動出擊”,開拓海外市場。進入新世紀,中國書店更是搶救性地回購了大量流失海外的古籍善本,并通過整理、出版讓這些珍貴善本甚至是孤本的內(nèi)容惠及更多讀者。
在中國書店走過65年之際,本報記者采訪了中國書店總經(jīng)理、中國書店出版社社長于華剛,聽這位在中國書店工作了41年的“老員工”講述他在中國書店的古籍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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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報到仍然記憶猶新
從1952年11月4日在北京東城區(qū)演樂胡同開張算起,中國書店已經(jīng)開業(yè)65年了。書店成立時,時任國家政務(wù)院副總理、中國科學院院長的郭沫若為書店題寫了招牌。
1958年,中國書店開始公私合營,整合了京城許多經(jīng)營古舊書刊、古籍善本的門面店鋪,并把這些店鋪中掌握絕活的老師傅、老先生收入麾下,成為北京乃至全國范圍內(nèi)古舊書刊經(jīng)營、整理發(fā)行的龍頭。從那時起到1966年的近10年間,中國書店便給全國的圖書館、博物館、大學供應(yīng)古籍?,F(xiàn)任中國書店總經(jīng)理、中國書店出版社社長于華剛這樣講述當年的情況:“全國范圍內(nèi),這些機構(gòu)的此類書籍一大部分都來自中國書店?!痹谀嵌螘r間,很多大學、科研機構(gòu)之圖書館的籌建大多得益于中國書店的幫助:這些機構(gòu)提出自己的專業(yè)、系、所設(shè)置以及課程情況,然后由中國書店富于經(jīng)驗的老先生據(jù)此開出參考書單。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中國書店封起庫存,藏書也由此獲益,未蒙損失。書店的老員工、老先生們配合有關(guān)部門到造紙廠旁守著,在許多古籍化成紙漿之前搶救保存起來,于華剛曾經(jīng)這樣總結(jié):“在特殊的歷史時期,我們做了圖書發(fā)行人應(yīng)有的貢獻。”
于華剛高中時到北京郊區(qū)“插隊”1年零8個月,他曾任知青隊長、民兵連長。由于插隊時表現(xiàn)好,在1976年知青返城招工時,于華剛獲得了到中國書店工作的機會。對此于華剛感到既熟悉又興奮,熟悉是因為他從小在琉璃廠一帶生活、學習,對古籍不陌生;興奮則是因為他將得到一份與書相伴的工作。“我小學、中學、高中都在琉璃廠一帶,回城又分配到了中國書店,一直工作在這里。”
琉璃廠這片充滿著老北京韻味以及濃厚文化氣息的土地一直陪伴著于華剛,62年來,琉璃廠深深地影響、塑造了他。與于華剛交談,既能感受到老北京人身上的親切隨和,也能領(lǐng)略到老書店人言行中的淡然詼諧。
1976年12月26日對于華剛來說重要而難忘,這一天既是他作為知青的最后一天,也是他成為中國書店員工的第一天。時隔41年,他仍然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情形:拉著返城知青的130卡車開進中國書店當年的門樓時(此門樓已經(jīng)改建為中國書店在琉璃廠東街115號的門店),車上只有三個人了。于華剛抱著自己簡單的行李卷兒跳下車,走進書店。環(huán)視這里的影壁、東西廂房,然后進入了文奎堂門市。“店里全是清末民國時期出版的古書?!庇谌A剛記憶中的細節(jié)仍然清晰,“當時就想要是能分到這家店堂工作多好啊!”
于華剛向當時在店堂里的崔師傅自我介紹說是來報到的,崔師傅也沖他露出笑臉,這讓年僅21歲的于華剛感到踏實。這天下午,于華剛回家后簡單地安頓了行李,便蹬著自行車出了門,把東安市場、西單等幾家中國書店的門店都轉(zhuǎn)了個遍。從這一天開始,于華剛的生活就與中國書店緊緊聯(lián)結(jié)在了一起,未曾間斷。眼下,于華剛就要退休了,回憶起他與書店相伴的這段歲月,既生動真切,又滿是感慨與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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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業(yè)知識和待人接物都得學
1977年元旦后,于華剛開始在中國書店正式上班。當時中國書店在全國范圍內(nèi)銷售記載各種機器設(shè)備型號、功能、使用手冊的《機械產(chǎn)品樣本》,于華剛就被分配在《機械產(chǎn)品樣本》門市部,他站過柜臺,學過算賬,還要跟著老師傅去外地出差展銷圖書。從此,他也“解鎖”了自己和中國書店的諸多“第一”。
1977年9月,于華剛第一次坐火車就坐了一個星期,到達此次出差的目的地:新疆。他也是中國書店歷史上第一個去新疆展銷的員工。在新疆辦完展銷后,于華剛向東到了陜西寶雞,10月去西安,11月又抵達山東膠南。之后,為了到海洋油田辦展銷,于華剛第一次坐上了輪船,也第一次看見了大海。他清楚地記得油田工人告訴他,海上3層樓那么高的物件是鉆井。
1978年,于華剛調(diào)到了中國書店的庫房負責打包工作,這段經(jīng)歷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澳菚旱墓べY是每月17塊錢,我拿了兩年?!庇谌A剛怕記者沒有概念,還特意進行了比較,“那時一塊北京牌的手表是120塊錢?!睅旆看虬玫亩际羌毬槔K,雖然牢靠結(jié)實但卻非常勒手,久而久之,于華剛的手上也磨出了繭子。于華剛摩挲著手上的繭子回憶著當時的情況。彼時出去送貨都用130卡車,在卡車的“斗兒”里把書碼好,再蓋上苫布,用繩子在外固定,捆扎結(jié)實。于華剛就穿著再生布大衣,攥著繩子趴在130卡車上。如果路途遙遠、運貨又多的話,于華剛會和同事蜷坐在卡車斗的最后面?!白诳ㄜ囄舶湍?。真顛,我跟另外兩個同事都吐了。”于華剛回憶著,雖然通過他的描述能想象到當年顛簸、艱苦的情境,但是語氣里卻聽不出什么抱怨,反而多了幾分詼諧和輕松。那時的中國書店并不對所有讀者開放。上世紀70年代末期,有需求的讀者要憑機關(guān)單位介紹信才能進入被稱為“二門”的內(nèi)院看舊書及部分出版物、參考資料。書店還設(shè)有專門的部門:專家、首長接待室。只有部級以上的領(lǐng)導(dǎo)、大學教授和相關(guān)專業(yè)人員才能進入,看書、查閱資料。
因為之前在外出展銷《機械產(chǎn)品樣本》的工作中勤快伶俐,在庫房的時候又踏實肯干,于華剛于1980年被調(diào)到了專家、首長接待室。在這里,他既學到了古籍版本的知識,也養(yǎng)成了待人接物的規(guī)矩。那時于華剛不但要學習有關(guān)古籍的知識,還要掌握與此相關(guān)的歷史知識,師父教他也不是一事一招,“而是教怎么查工具書,怎么查詞典、字典、四角號碼”。于華剛總結(jié)說,“師父教的是相應(yīng)的方式方法?!?
雖然年輕,但于華剛在工作中也有讓師父頗為認可的表現(xiàn)。一次,于華剛和師父一起給上海圖書館換館藏書,負責圖書的查配、審核工作。于華剛正忙著核對中國書店專家給出的定價、書目,突然一冊書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冊書上有清末名臣、民族英雄林則徐的藏書章,于華剛馬上翻看價目,發(fā)現(xiàn)這冊書的定價是60元,覺得定價低了,便告訴師父雷夢水(中國書店老店員,古籍專家),師父看了看藏書章,琢磨了一下便道:“把改價本拿過來?!庇谌A剛心里暖融融的,師父沒有因為他年輕就輕視他,而是根據(jù)他的發(fā)現(xiàn)修改了專家組的定價。“我們肯定不能去跟負責定價的專家‘抬杠’?!庇谌A剛說起這話,既像是復(fù)述當年的情景,又像是長輩在叮囑晚輩。“按照現(xiàn)在的行情,如果有名人藏書章的價格要上浮30%,如果藏書的名人進行了批注,價格就要翻倍了?!庇谌A剛接著說,“后來師父在定價本上給加了8塊錢?!边@種充滿了穿越感的記憶讓于華剛十分激動,37年后的今天談起,仍然聲情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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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外購回民間孤本出版發(fā)行
在中國書店工作,不光要有個好眼光,也得有膀子好體力。于華剛想起當年他和馬春懷師傅去北京大學送書的情形。當時的北京自然沒有現(xiàn)在四通八達的公交系統(tǒng),“過了動物園就都是農(nóng)田”,于華剛便跟馬師傅一道,帶著干糧和水,騎著自行車、馱著捆扎好的書去北大送貨。后來,于華剛通過業(yè)務(wù)考試成了部門經(jīng)理,接待過許多專家學者,也接待過許多院校、單位。1984年他晉升為區(qū)店經(jīng)理,1985年前后,于華剛和同事們開始通過郵包的形式向臺灣學者出售一些文學、歷史、藝術(shù)類書籍,在積極拓展傳統(tǒng)文化典籍的海外市場方面作出大膽的突破性嘗試,這是中國書店第一次成規(guī)模地向臺灣地區(qū)銷售大陸文史圖書,中國書店成為了兩岸大規(guī)模圖書銷售的先行者,文化融化了兩岸間的堅冰。
1992年中韓建交,由于韓國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影響極大,所以十分傾心中國書店的藏書。從這時起,中國書店開始籌劃建立中國書店漢城分店,為分店配書,并指導(dǎo)當?shù)貑T工將所售圖書錄入銷售系統(tǒng)、上架。于華剛成了第一個把中國書店的圖書賣到韓國的人。談起這事,于華剛還分享了一段與眾不同的經(jīng)歷。一般旅客都是提前訂好了機票再拿著護照去機場值機、候機。于華剛則經(jīng)常為了業(yè)務(wù)在下班之后趕到機場“候票”?!帮w機停止登機以后,如果有客人沒有登機或者還有空座位,再給我辦理登機。”于華剛解釋說。
2004年,于華剛開始擔任中國書店總經(jīng)理。上任伊始,他主持將店堂改造為明清風格外觀,并關(guān)閉了中國書店的古籍藏品庫,開始實行計算機化管理,將庫中的古籍登記造冊、錄入系統(tǒng)。于華剛說:“其實古籍的流通很慢,這本賣出去了,同樣的價錢可就買不回來了?!辈毁u善本不意味著里面的內(nèi)容從此“與世隔絕”,相反,于華剛有“高招”幫助古籍內(nèi)容更好地流傳:把善本甚至是孤本進行整理,然后出版。自2006年于華剛開始兼任中國書店出版社社長,他更是用自己的高招幫助出版社扭虧為盈,一度年利潤超800萬。
這種做法的效果在《敬勝齋法帖》(清代乾隆皇帝親旨刊刻的著名叢帖,存量極為稀少)的海外收購、整理出版上有充分的體現(xiàn)。于華剛非常喜歡《敬勝齋法帖》。在日本購回這套書之后便愛不釋手,把原書放到雙肩背包里親自背回飯店?;氐奖本┖?,同事告訴于華剛,有藏家表示,不管當時購價是多少,都加價50萬,希望購得這套法帖,但于華剛拒絕了。于華剛將這套共有40本珍貴底本的法帖采用多種形式影印出版。既采用烏金亮拓本的形式(御墨精拓,墨色如漆,墨光如鏡)原貌出版了經(jīng)折裝,又為了普及大眾影印出版了精裝本,于華剛還從中輯出了《乾隆御制詩文法帖》以及8種碑帖,詩文邊做了釋文,鉛字排印,便于習慣簡體字的年輕讀者閱讀也給書法愛好者和歷史愛好者提供了方便。這種以一化百、化千的出版方式,不僅傳承了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又取得了經(jīng)濟效益。
同樣的方法還應(yīng)用在《百花詩箋譜》上,此書是清代畫家張兆祥所繪,每幅繪有各種花卉,姹紫嫣紅,絢麗多姿。畫面布局又不乏求同存異之妙,單枝或多枝,走向與伸展富于變化。于華剛主導(dǎo)印刷了線裝本的《百花詩箋譜》原書,不用四色彩印機印刷,而是使用單色機多次印刷——每一頁上有幾種顏色就印幾遍,使畫譜畫面更加鮮活,提高了此書的收藏價值。之后,又請植物學家辨別每一頁上花卉的品種,并安排編輯將描繪這種花卉的經(jīng)典古詩詞輯錄在側(cè),由此出版了《新編百花詩箋譜》,進一步提高出版物的閱讀價值。中國書店還制作了這本書的衍生品——同樣印有精美花卉的記事本一套。
元刊本的《類編圖經(jīng)集注衍義本草》也是在于華剛的主導(dǎo)下在海外發(fā)現(xiàn)拿回國內(nèi)出版的。這本書存世稀少。但中國書店出版采用宣紙原樣影印,制作考究,發(fā)行的三百套為版本學、目錄學、醫(yī)藥學研究者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和幫助,也滿足了收藏愛好者的需求。就在幾年前,于華剛還從民間搜求到一部木活字版的程甲本《紅樓夢》,書品保持完好,版本價值突出,流傳于世極少。中國書店依原樣以線裝影印的方式將此書重新刊行,并且根據(jù)市場需要,相繼推出了精裝本和平裝本,為紅學研究者提供了一部最接近于程甲本原貌的優(yōu)秀影印本,惠及更多讀者。
于華剛認為,一部珍貴的古籍善本,如果被館藏或者被收藏,那它很有可能從此與世隔絕,但是如果中國書店得到了這部書,不但能保護、留存,更能夠弘揚書中承載的知識與文化。這幾年,中國書店收購的原版書包括明版、清版書幾十種,為古籍和文化的保存貢獻了很大力量。
誠然,一套孤本固然有極高的收藏價值,但是如果能將其重新刊印,付梓出版,化一為百、為千,讓其內(nèi)容惠及更多讀者,不但能傳播、弘揚中華傳統(tǒng)文化,更能讓其他讀者考證進而認識到孤本的文化價值。于華剛經(jīng)常說自己是“儒商”,因為他是做買賣的商人,但是他賣的是書,不但帶著濃厚的文化氣息,更肩負著文化使命。在于華剛身上,能夠看到“50后”的使命感:他經(jīng)常自然地說出“敬業(yè)精神”、“干一行、愛一行、干好一行”這類具有鮮明時代特征卻又永不過時的話語。幾十年前,老師傅們就是這樣教于華剛的;幾十年后,于華剛也這樣告訴他的員工和新一代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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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保有 對古籍的情懷
于華剛的責任感來源于老一輩中國書店員工。1982年,中國書店在北京開展銷會,來的讀者特別多,熱情的讀者把柜臺都擠垮了。于華剛跳上殘破的柜臺對讀者喊:“大家先別擠了,我們整理一下,過半個小時再營業(yè)。”那次展銷會大獲成功,所有員工都熱火朝天地幫忙打包、發(fā)貨。于華剛發(fā)現(xiàn),當時書店的總經(jīng)理、書記也跟大家熱火朝天地干著,幫負責打包的員工扶著包裹,讓員工把包裹捆扎結(jié)實,這讓他頗受感染。于華剛當上總經(jīng)理后,中國書店庫房搬遷,他擔綱整個卸貨流程的“第一棒”——把一包包書分配、調(diào)度給自己的員工。
在給于華剛拍攝他與當年到書店的“第一站”合影時,店堂門口停了輛上鎖的自行車,于華剛一邊說著“把這車挪走吧”一邊抄起車的后轱轆將車推到一邊了。動作利落,依稀讓人覺得看到了那個二十多歲正在搬書的于華剛。
由于工作需要,兩年前,已60歲的于華剛繼續(xù)留任,主持了兩年工作。談到即將退休,他告訴記者:“你們是我接待的最后一批記者?!弊咴诹鹆S店的走廊里,于華剛還不忘給正在忙碌的員工講解陳列碼書的技巧。在向記者講解、展示古籍的時候仍然念念不忘哪套書價值高,應(yīng)該再組織力量印刷出版。從中國書店現(xiàn)在的規(guī)模、專業(yè)性以及基層門店員工對這位總經(jīng)理的親切態(tài)度都不難看出,于華剛為這間書店傾注了太多心血。擔任總經(jīng)理十三年的時間,于華剛只休過一次年假,雙休日變成單休更是家常便飯,頭發(fā)也掉了不少。
這些年來,雖然有不少出版機構(gòu)和拍賣機構(gòu)看重于華剛的知識和能力,邀請他加盟??捎谌A剛卻一直懷著“是中國書店培養(yǎng)了我”的感恩之心,在中國書店開始、堅守了自己的整個職業(yè)生涯。中國書店的傳承靠的是一代代書店職工的堅守,于華剛經(jīng)常會探望當年的老職工,有老職工親昵地摟著他的肩膀,依然喚他“小于”,并向自己的兒女介紹當年他們一起工作的點點滴滴,讓于華剛大為感慨。
采訪快結(jié)束時,于華剛感嘆:“我在這家書店工作了41年,懷著對古籍和文化的情懷,我做好了本職工作。雖然快退休了,但我仍然希望這個企業(yè)的明天會更好,希望有更多的人用自己的職業(yè)生涯為中國書店的發(fā)展作貢獻。我知道,讀者會記得‘中國書店’這四個鎏金大字的!”
作者:袁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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